《商業週刊》邀建築師陳瑞憲擔任客座總編輯 打造 alive 品味四書

設計人傾向於以不同的角度敗家:有用又有設計感的、有設計感卻沒用的、買了好幾年還是不知道要怎麼用的。你咧?想怎樣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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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週刊》邀建築師陳瑞憲擔任客座總編輯 打造 alive 品味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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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師陳瑞憲任總編輯 打造品味四書
【聯合報╱記者陳宛茜/即時報導】
2012.05.11 11:55 pm

建築師陳瑞憲身穿黑色名牌外套,裡頭卻套上一件夜市買的T恤,配上一雙簡單白布鞋。「品味是一種態度,不是買名牌就叫品味!」他應《商業週刊》之邀,以客座總編輯之姿跨界主編四本「alive品味書」,首本「品味巴黎」今天推出。

品味書製作團隊花了18個月走訪巴黎、倫敦、紐約、京都,邀請八十位專家從美食、服飾、建築等各種面向撰文,嘗試以系統化的方式整理這四大世界文化之都的品味知識。

陳瑞憲指出,巴黎人如果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會被認為「缺乏自己的看法」,巴黎家庭的室內設計也很少假手設計師。「品味就是一種鑑賞力」,而鑑賞力其實就是「美學知識的累積」。

「我一直相信,品味是可以學習的。」陳瑞憲說,品味不是天生的,而是一種「當一個人知識的倉庫非常充足時,把裡頭好東西挑出來的能力。」書中他邀請80位在各個領域知識充足的至交好友,分享他們的美學知識和觀點。

品味書也將在五月底發表iPad版,展現紙本無法呈現的視覺效果。如以動畫呈現絲巾傑作「酋長」,讓讀者了解其四十五層綿密細緻的圖層,是如何一層一層堆疊;並透過三百六十度環景技術,生動展現百萬名包的立體設計與精細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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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瑞憲小檔案

學歷: 東京設計者學院、淡江大學化學系
經歷: 安藤忠雄事務所、禾力設計主任設計師、陳瑞憲建築研究室、吉瑞凡國際公司建築設計總監
現職: 十月設計建築設計總監

得獎:
2004 亞洲最具影響力設計大獎(香港設計中心評選,作品:高雄大遠百誠品)
2004 台灣區最具代表性的十五位設計師之一
1994 日本Weekly AsahiGraph選為20世紀大中華區最具影響力的五位建築師之一

作品:
誠品書店、台北故宮博物院三希堂、台北市立美術館大廳衣蝶百貨、遠企購物中心、台中德安購物中心、君品酒店、Hotel Quote、實踐大學教學與行政大樓及新圖書館、汕頭大學圖書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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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設計品味影響過去十年的台灣;他在三十二歲已經設計出人生重要的作品誠品書店空間,二○○四年,被選為亞洲最具影響力的台灣建築設計師。如果誠品書店是台灣文化品味的經典代表,那麼他便是形塑台灣美學品味最重要的角色之一。也許你不認識他,但如果你曾經走入誠品書店,那你應該多少都受到他的美學影響。

他,是陳瑞憲。

二○一二年,他手頭的地標型案子,格外引人注目:誠品集團跨越海峽、前往蘇州的指標性人文藝術空間,已在動工;同樣是誠品,在台北市即將跨界以「文學旅館」為概念豎立的新型態飯店,也是出自他的手。

但在今年,陳瑞憲不只是這些;他即將要破天荒的突破過往角色,從三度空間走入平面空間,從建築設計師變成一位總編輯,希望為台灣下一步一個更有美感與美學競爭力的社會做一件重要的事---打造四本品味書,有系統的引領讀者醞釀、累積屬於自己的美學與品味。
二○一二年,陳瑞憲領軍商周編輯部,出發至他眼中重要的世界文化城市:巴黎、倫敦、紐約、京都,採訪整理最有世界高度的品味知識,以及每個城市文化背後,最值得分享的價值觀、生活態度。

為什麼他要破框成為一位總編輯?「因為,我相信品味是可以學習的。」他的答案簡短有力。品味不是天生,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可學習可累積。

雖然相較於作品投射在鎂光燈與話題之下,低調的他很少主動說自己的故事。但,「學習」這件事,正可以詮釋了陳瑞憲今日成功背後的邏輯。

因為他很年輕就有極重要的作品,大多數人都會主觀認為陳瑞憲應該是天才型的人。事實上,有許多認識他的人也不約而同的用「極有天分」形容他。阮慶岳說,很多人同樣觀察到自然界或生活細微處一項美的細節,但陳瑞憲將其放入作品中時,下手之精確、再現之完整,是他與別人最大的天分差別。認識他三十餘年的世界旅遊專欄作家比利(洪濬成)說,他總是不著痕跡、不用任何裝飾樣式,就展現東方視覺哲學,又不失當代的前衛。

然而,陳瑞憲卻不將成就歸因於天份。他沒有名校文憑,卻是從畫兩千條直線與打掃事務出發,成就最大影響力作品。
出生於「小美冰淇淋」的大家族,每回冰淇淋店打烊,還在唸小學的他,最喜歡做的事是把椅背互靠、組合,用想像力圍成一間間和室,建造一方方理想空間。

高中時尚未解嚴,他從僅有珍貴的建築刊物《台北房屋》,於知名建築師吳明修筆下,瞥見了世界知名建築師萊特的代表大作「落水山莊」,深深被那與自然毫無隔閡的和諧關係打動。年輕的他,自此只要有機會就去找國際名師作品來看,實體的建築或平面的書籍,全都求知若渴。

聖心女中校慶時,別人趁機去認識女生,他是跑去看日本名建築師丹下健三清水模作品。

即便有興趣,當時他對於未來的路仍是懵懂未定,雖沒有太多接續家族事業的壓力。但大學畢業後仍順父親的意前往日本,準備念語言學校,並報考跟家族事業相關的糕餅師傅專門學校。若不是一次的「意外」,他現在很有可能是一位甜點名匠。

初到日本,逛神保町時,陳瑞憲發現兩本建築名作導覽書,一本談東日本、一本談西日本。各自不過 一公分 厚,但詳載東從千葉縣、西至廣島的名作,各種現代觀念與手法呈現出的前衛景觀。裡頭的作品是如此的吸引人,讓他無法再按捺,轉而報考【東京設計者學院】的建築科系。

關於媒體報導他,以第一名畢業於這所學校。陳瑞憲擺擺手,「唉,那只是考不上大學的人去念的二流學校啦。」他謙稱。

真正的學習養成,不在學校,而在他腳下。

手握著那兩本建築名作導覽小冊子,他沒上課的時候就跑遍全日本,住膠囊旅館、下大雨時獨行在荒涼的陌生郊區、甚至不知哪來的膽子闖入工地裡,五、六十座名作,一一親臨觀摩。那段期間最挑戰他的,不是貧窮旅遊的辛苦;而是要違背他害羞靦腆的個性。

高松伸是當時日本最有名的建築師,陳瑞憲受他光影豐富的手稿所感動,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個人跑到他京都的事務所,想要拜見。當他害羞得支支吾吾說不出口,櫃檯小姐熟練的往背後一疊文件手一抽,給他一張高松伸的作品表,包括地址。陳瑞憲就這麼又老老實實的一間、一間去拜訪。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間郊外私人別墅。他先搭一小時電車、再搭一小時公車到達,站在主屋外很遠很遠的大門口。靦腆的他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要求人家願意讓他入內。他掙扎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用畢生的勇氣按下電鈴,卻因為主人不在而無人應答。他再一個人緩緩的,搭兩個小時車回到京都。那失望不可言喻。

「然而,這個旅程對我來說太重要了,」陳瑞憲說,「讓我開始有判斷力。」走了數百公里,看了日本上百件建築作品,每一個停留都是一次學習。因親臨現場,他感受到的不只是硬體建築,更有當場的光影、空氣流動方式、與周遭的風、樹、天光如何互動。「光是推動一扇門,是厚重?厚重到什麼程度?是什麼感覺?甚至聞起來什麼味道?」他搖搖頭,「沒有親身在那裡很難有體會。」

也在這趟旅途中,他找到一個改變他一生的重要人物---安藤忠雄。

這位以光之教堂、淡路島夢舞台、本福寺御水堂、司馬遼太郎紀念館、大山崎美術館……影響全世界建築語言與人文思想的大師,當時才剛成名,他的作品第一次與陳瑞獻相遇,是在安藤設計的京都「Time’s」,這棟蘊含了「複合式迴游」傳統京都風味,卻又全然創新的建築,「它就這麼雍容安詳的,依偎在高瀨川旁邊。」人、水、光、水面上的鴨子、水邊的櫻花樹全然融為一體,讓陳瑞憲深深著迷的,更讓他回憶起最初受到落水山莊的自然關係的感動。畢業後馬上爭取拜入安藤事務所門下。

想入門?安藤給他兩份入門考卷:一是畫兩千條直線;二是把其成名作「住吉的長屋」描一遍。兩份考卷令人震撼,但敏感的陳瑞憲很快知道其用心所在:無非「根本」二字。畫一條直線看似簡單,其實要做到從頭至尾筆色粗細、濃淡如一,需要很強的運筆功力。了解這一點,他並不急著把兩千條線快快描完,相反的,每一條線,他用心的邊描邊轉著鉛筆畫,讓線條均勻又充滿生命力,整整畫了一週才交卷。

「準備要進事務所,哪個人不急著交出自己最偉大的設計?安藤希望告訴我,所有的名作,都是從描好直線這麼根本的事出發。」

他在安藤事務所的「根本」學習,還不只是畫直線,更是從最基本的打掃事務著手。

安藤認為,一名建築師不僅要能設計,還要能調查並了解基地的歷史與人文等條件,甚至掌握建築物本身的用途。而要掌握建築與人的關係,不能設計結束之後,就撒手不管。凡舉安藤的弟子,全都要定期到設計作品處重新檢視與維護。事務所的菜鳥陳瑞憲,就是從打掃安藤的作品開始他的學習第一步。每件作品,他一一去打掃,樑上看不見的地方缺了漆,也按照料號仔仔細細的架梯子上去補漆。

在這個過程,「我看到了平常人看不到的角度和細節。」他說。而他更進一步把握這個最棒的時機,和居家者聊聊不會和設計師談的使用心得。

陳瑞憲出身大家族,從小看過許多好東西,他對美的事物有一定的敏銳度,但安藤的「根本」震撼則讓他更體悟到真正好東西背後那層很深的工夫。這個體悟加上本身的低調的個性,讓陳瑞憲一直保持一種謙卑的視角,把自己視為不足,不斷不斷的吸取學習養分,即便成名之後亦然如此。

多年以來,他的學習行腳從未停下。過去十年,巴黎這個西方的文化大都,快要成為他第二個家。巴黎這座猶如千層派般堆疊了數百年歐洲藝術精華,又不斷累積創新精神的城市,許多舊事物透過現代材料與筆法,昇華出既舊又新、令人過目難忘的面貌。陳瑞憲常常假扮要買房子的有錢華人,到處看房子,為的是深入許多別人到不了的角落。談起他看到的某一棟歐洲老房子,他的眼睛放光,興奮得仍猶如當年二十出頭,拿著手冊到處看的小夥子。

安藤忠雄曾說︰「旅行,創造了人,也創造了建築家。」這段話也恰能為陳瑞憲做一個註腳。相較於安藤的冷冽風格,陳瑞憲更有自己溫暖、人性的建築個性,還有那總是和煦、溫潤如老東西的觸感,就是這幾年來,不斷走訪歐洲,尤其是巴黎所激盪出來的。

其實不只巴黎,只要瞥到任何國際城市有個還算有趣的展,無關建築與否,他都立刻飛去。他長期耳鳴、胃痛,心臟藥不離身,但為了看新東西、好東西,哪怕用的是短短兩、三天的周末來回,他也毫不猶豫。

「麥昆(Alexander McQueen,已故英國時裝設計名師)的展好棒喔,妳去看了沒有?」有一次他問我,順手給我一本手冊。那正是他利用很短時間跑去看的展。
陳瑞憲的學習行腳並不只是看他本行的建築,事實上他單單音樂會就聽了不下千場。他看的書也雜,從談《源氏物語》中顏色用語的超級冷門書,到翻爛的各種城市旅行札記,家中最重要的物件就是書,堆得到處都是。

或許是從小大家族一起生活,讓陳瑞憲養成相當低調的個性,第一次跟他接觸,會讓人感覺他有種距離感,講話謹慎。

但親近後才發覺:走路好快、好奇心好旺盛,時不時會冒出:「那邊那個好像很有趣,我們闖進去看看好不好?」可以跑進去平常進不了的地方時,腳步又比平時快得更快了。或比我們更常問:「哦,為什麼會這樣?那背後是什麼道理?」

熱愛學習,他也不吝分享各種有價值的資訊。陳家毅提到,有一次為Page One來台北設計分店時,他僅僅隨口向陳瑞憲說:唉,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材料商。陳瑞憲馬上很大方熱情的邀他到工作室,攤開自己所有材料班底的目錄給他,一點不在意陳家毅為競爭品牌業主服務。「那對設計師來說,是一輩子累積的心血耶。」陳家毅感動萬分。

這種學習與分享的熱情,也是讓他這次接受商業周刊邀請,擔綱客座總編輯,帶領團隊製作品味四書背後真正的動力。雖說是客座總編,但陳瑞憲在設計工作非常忙碌之餘,還是親自帶隊到四個都市,而且從企劃、選材到版面、視覺的會議,親力親為,常常累得一邊開會一邊揉太陽穴。

談品味,這兩個字多少有點做作惹人嫌,但陳瑞憲真的很希望卻打破這既有觀念,系統性的理性分析品味。他認為,品味的學習之旅,就如同日本人開動時說:「??????」,意思是:我領受了!品味,是去領受原創者設計思考的過程與貢獻,了解了,體會了,「是會感到無限幸福的」。

例如只是一片小小的蛋糕,因為累積夠多的品嚐經驗,了解足夠的知識,養成了鑑賞的品味,一吃,便知這一片蛋糕背後代表了師傅是如何忠於傳統又同中求異的努力過程與成果。「怎能不感到幸福呢?」陳瑞憲滿懷笑容的說。

祈冀從累積讀者的知識倉庫,讓讀者醞釀屬於自己的品味眼光。而陳瑞憲最終的期望是,讀者也能跟他一起發自衷心的說:好幸福喔!
陳瑞憲作品到底功力在哪裡?我們請知名建築師、作家阮慶岳分析,欣賞的關鍵密碼是:光、比例、燈具。

相較於西方教堂建築,經常帶入直接的光線,「東方廟宇很少有這種戲劇性的光線,」阮慶岳說。東方廟宇屋簷長,光線多半是先照射在前庭地板上,反射進屋內。陳瑞憲擅長的,就是以反射後的間接光線、漫射光,散發東方的祥和、溫暖。他的案子以室內設計為主,建築已被設定好,但仍能很靈活的,讓自然光打在牆面或設計出來的表面,間接反射進室內。即使,用的是現代混凝土、鋼等材料,此光線下的氣氛,仍然呈現如庭院、合院或和室的東方味。

其次是修長的比例。一般的門或過道,會設計成一比二,最多一比二點五的寬與長。但只要是陳瑞憲的手筆,都更修長。原本狹窄的過道,烘托成東方窗扇般,細細長長的比例,散發優雅的氣質,「是種無形的東方意境。」例如高雄大遠百誠品書店的入口。

最後是燈具。「不論使用什麼樣現代的材質,他的燈,本質上就是中國的燈籠。」故宮三希堂的燈具設計,只有極為素雅的圓形造型,但東方個性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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