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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奧運建築師來自宜蘭
‧兩岸商情 2012/08/15
媒體是這樣描述的:「仿佛聽到毒瘤爆裂的聲音。」因為,要在這座到處充斥垃圾場和工業區廢址的舊城辦奧運會,人們有點擔心。這正是英國打得響亮的如意算盤:借此機會實行都市更新計畫。這場可謂獨一無二的奧運,背後推手卻是華人的雙手。
【文/陳懷安;圖片/游邑提供】
日前,本刊記者專訪了原英國HOK資深設計師、倫敦奧運會主導建築師、英籍華人游邑。比想像中年輕,而且談吐幽默風趣,是游邑給記者的印象,他同時也是前行政院長游錫堃的姪子。
漳州是我的故鄉
「原來你阿祖(閩南語,曾祖父)是福建人啊!」近一個鐘頭的採訪,期間我們夾雜著閩南語聊天。游邑說他的閩南語還是可以說得「輪轉」(流利)的,不過畢竟現在太少機會說閩南話了。他用英文敲來一行字說,抱歉不懂得如何用鍵盤打出自己的中文名字。
出生於宜蘭,游邑的曾祖父是福建漳州去臺灣的。「我兩次到過廈門,雖然匆匆,卻也算回過故鄉。」他笑著對記者說,非常喜歡廈門。「廈門給我的感覺就是『舒服』二字。」目前,他到過大陸的城市只有麗江、廣州、廈門、上海、青島這5個城市,「最喜歡的是麗江,但它只能度假;廈門卻是度假與工作皆宜,所以我很期待到廈門」。
如果廈門有案子
「所以如果廈門有案子,我也會樂意到廈門設立公司。」游邑指出,2010年5月從英國回到臺灣,重返臺灣四方建築師事務所。這是23年前他所創辦的,可時至今日,卻已經被他明確當成「跳板」。「它真的只是個辦事處而已。我需要在臺灣有個辦事處,布局兩岸,重心完全是在大陸。」游邑說,自己專長是大型場館暨音樂廳、建築暨都市設計,及綠建築科學園區與電子工業廠辦規劃與設計,「我們都很清楚,臺灣是接不到這樣的案子的,唯有放在兩岸」。
果然,接到了廣州的4個案子,他隨即在廣州成立了八相建築設計有限公司。
看著都心痛
來到大陸,游邑卻是帶著一種「捨不得」的心情而來。「臺灣也好,大陸也好,因為開發而帶來的破壞十分嚴重,為什麼不能把它做好呢?看著都心痛」。
擔任2012倫敦國際奧運場館主導建築師,游邑獲英國女皇邀宴且頒授「英國最具貢獻建築師獎」。他說,來之前就已經退休了,來大陸並不是為了賺錢。「當然不可能不收費,對於開發設計案來說,一定要說到『錢』字。很多開發商把生態掛嘴巴。只要策略性地把生態帶進去,一樣可以賺到錢」。
在大陸要什麼樣的案子才肯接?他笑著回答記者:「只要有好玩的案子,我都願意接」!
歷屆奧運會的場館建築都引人注目,在北京奧運會的巨額投資之後,倫敦奧運會場館建設的節儉與北京的大手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除了節儉,英國政府借助奧運之名,實際上對東倫敦進行舊都市更新的計畫,這更為人所津津樂道。史特拉福(Stratford),從曾被嫌惡的棄城,借本屆奧運獲得重生。
據說,奧運村9個運動館在一眼望去的水準視野上是看不到的。只有順著丘陵地高低起伏實地去走,才能進到這些半埋入式的體育館。
建築因地制宜 不會破壞環境
可是,游邑最初是如何爭取到主導建築設計師的位置呢?
游邑回答,僥倖,還有他的東方思維。
很多人可能想不到,游邑在臺灣念初中時,還是個被分到俗稱「放牛班」的後段班的後進生。通過發奮,他後來成為班上唯一考上高職學校又唯一考上大專的學生,然後又成為臺灣有史以來最年輕取得建築師資格的人。
30歲時,他放下臺灣的建築師事業,到嚮往已久的英國首席A.A設計學院就讀。畢業後,游邑進入了全球最大的英國HOK建築師事務所工作,一切從基層做起。
他從小毛頭得到公司重用,是在幫拿下懸宕8年未定、替英國王子設計「英國皇室板球(The Oval Cricket Stadium)」這個案子之後。「我大膽跟王子開玩笑,告訴他,我因為喜歡英國的傳統、美德而來,所以這個場館不應破壞這種傳統和美德。場館按一般方式蓋起來至少5層樓那麼高,住附近的居民多壓迫呀,而我的方案,不破壞環境;附近的居民不會感到壓迫,沿著坡地又可以看到免費的板球比賽。與民同樂不是很好嗎?」結果,他「僥倖」說服了王子。
從此游邑炙手可熱,也因此,HOK後來將奧運會的案子丟給他「試一試」,與世界頂級大師競圖。「我發現,歷屆奧運會場館設計,都是把土地推平,然後把建築像蔬菜、花草一樣種上去。顯然不應該是這樣的」。
基於環保因素,英國政府並不願意運走廢物,要讓那些戰爭殘骸與歷史廢墟繼續被埋在那裡。游邑認為,建築本身就是一種地景的構成,他保留大多數的坡地原貌,順著地形為這次奧運設計出如滑動曲線般的場館。「最好的創意來自基地,要考慮到與當地環境結合,而非強加建築師個人想法。惟有對基地充分調查瞭解其歷史,才能聯結到未來」。
2005年,游邑獲英國皇家建築師學會年度最傑出建築師獎;2006年,獲最佳建築設計首獎;2007年英國女皇宴請他並頒授「英國最具貢獻建築師獎」。
25年6個階段 治癒「城市傷疤」
「如何創造一個奧運場館,讓觀眾多年後仍能記得這場運動盛會?」游邑介紹,因應綠色奧運的主題,他想的是如何在奧運結束數十年後,還被大家所記憶,達到永續。他提出的這一思考得到官方共鳴。
「大家都知道,奧運場館大部分在比賽結束後就會被拆除,保存下來的則每年要背負高昂的維護成本。」游邑表示,關於奧運遺產的問題此次在倫敦或許短期內還難以解決,但至少收穫了一個適宜人們居住的居住區。
奧運無疑快速治癒了史特拉福這個「城市傷疤」,使其再生。《2012倫敦奧運會總體規劃暨都市再生計畫》是游邑主導的。它是目前全球最大的單一開發案,也是歐洲12世紀以來最大的開發案,將在倫敦奧運結束後創造出全球第一個綠能奧運生態城。
他說到,9年前開始進行到2012年舉辦奧運為止,史特拉福城市改造計畫只是完成了第一階段。未來16年,史特拉福將鼓勵家家戶戶栽種盆栽、照料花園,延續「城市花園」的理念。在他的規劃中,用25年6個階段,史特拉福將成為自給自足的「迴圈生態城」。
閩南三合院 宜居和永續的都市計畫
「我非常喜歡中國傳統的院落,我在宜蘭從小居住的房子就是閩南常見的三合院,現在還在。」從奧運場館怎麼也無法聯想到三合院,所以當游邑說起三合院,讓記者十分意外。
所謂三合院,是漢族鄉村的傳統院落住宅,閩南瓦厝即是典型。分封閉式和開口式兩種。建築材料或磚或木,因地制宜。院子一般坐北朝南,北面正中為堂屋,左右分別為客廳和糧倉;東廂房作廚房和餐廳,西廂房為臥室。四周有圍牆或僅築牆將東西廂房連接起來,也有無圍牆的開口式三合院。中間的空地主要用作曬場,院落周邊常常種植花草果木。
「這種院落最能夠體現空間精神,別人從外面看好像沒什麼,使用者卻可以感受到很細膩的空間分布科學,然後跟周邊環境融合得極其美妙。」游邑回憶起當初眾多國際好手參與競圖,壓力當然不小,但與其絞盡腦汁思考如何「破敵」,他認為不如回到建築的根本概念——閩南三合院之宜居和永續的特點設計。
對自然無比偏好的游邑,發現英國人生活環境中處處皆花園,所以才以「花園」為主意象進行設計;地面也不需花力氣平整,而是讓場館隨著原本高低起伏的地形興建。「建築應該是地景的一部分,而不是突兀地拔地而起;只蓋建築本體還比較容易,重點是提出策略概念,需要考慮整體都市計畫而不單是一座公園。」 所有設計都是為了讓倫敦奧運的附加價值能持續久遠。
「2008年發生金融危機以後,為了縮減成本,許多比賽場館在建造過程中改變了,外觀和設計稿並不一樣。對於我的規劃來說,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變動。」游邑表示,他的設計規劃的最高價值一直都在——考慮最多的是與周邊生活、商業社區相配得宜。
【完整內容請見《兩岸商情》月刊2012年8月號】